【一郎×齐勇】冬雪与青松(十一)

两天后是个周六,齐妈妈很早便出去了,外面下着雪,鹅毛似的飘飘荡荡。齐勇估摸着见面得取消,也没急着洗脸刷牙。蓬头垢面坐床上给吉他换弦,眼看到时间一郎也没打电话来,这才火急火燎地换衣服。

老齐站凳子上修灯管,齐勇走过去:“爸,给我点钱呗。”老齐咬着一截胶布吐字含糊:“要钱干嘛?”

“跟同学出去……爸你等会儿再弄,我着急呢。”

齐勇刚拿凉水洗了个头,头发根根立着,老齐看他一眼,说:“你小子……”后面的话他没说,搓搓手从床垫子底下摸出张票子:“让你妈知道咱俩都完了。”

齐勇嘿嘿笑着把钱揣好,老齐倚着门看着自己一米八的大儿子坐门口换鞋,有点感慨:“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经常收着情书。就你班孙曼玲她妈,当时成绩也数一数二的,她都给我写过信。”

齐勇不禁抬起头来:“那你为啥最后娶了我妈?”齐勇他妈光是高三就念了三遍,最后还是没考上。

老齐得意地笑了笑,回屋接着修灯:“那还用问吗?当然是因为你妈长得好看呐。”

齐勇跑着上车下车,还是迟到了十几分钟。教堂坐落在几栋破陋的居民楼中间,要不是最近报纸电视铺天盖地的宣传报道,说政府要重新修葺,还要辟建广场,齐勇根本不会留意这地方。

天色灰蒙,风雪中的红砖外墙和金色塔尖老旧而鲜艳。齐勇头发没干透,在帽子里困久了有点痒痒,远远看见站在教堂门口的一郎,他紧走了几步:“来晚了来晚了……卧槽!”

一郎左边嘴角青了,微微有点肿,齐勇大眼珠子一瞪,恶狠狠往地上啐吐沫:“你今天必须跟我说实话,你他妈到底让谁打了?”

齐勇一副小流氓上身的样子,一郎抿嘴笑了:“我昨天去道场训练了……实战都会受点伤,主要也是我水平不行。”

一郎不像撒谎,齐勇皱着眉头又凑近他的脸,左看右看,确定应该是只有这一处伤了,哼了一声:“明知道自己水平不行还跟人打,活该。”

一郎笑笑没接话,齐勇叹了口气,拍拍伤员的肩膀:“走吧,班长请你吃冰棍。”

大街上覆了层薄雪,齐勇的棉鞋不防滑,每次他一出溜,一郎胳膊便下意识地一动,随时准备着似的。

齐勇平衡能力还算不错,没给一郎出手的机会,冰棍杆扔进垃圾桶,齐勇哈着白气说:“好吃吧,我再去买两根。”

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室外啃冰块,这种透心凉的乐趣一郎还是不大适应。齐勇刚迈出腿便被一郎拽住了,脚下一滑,这回直接躺地上了。

齐勇表情痛苦,捂着后腰哀哀叫唤:“哎呀动不了了,疼疼疼。”

雪还在下,街上空空荡荡,一郎围着他打转也不敢硬扶他起来:“班长你等着,我去找人帮忙。”

眼看一郎大跨步直奔商场保安而去,齐勇连忙从地上坐起来:“你回来!”

齐勇笑着扑扑身上的雪:“我这是给你做示范呢,下回再跟人对打,你就假装受伤,往地上一躺就不起来——学会没?”

一郎目不转睛瞪着他,齐勇啧了一声:“说话啊?生气啦?”

说什么啊?刚被他骗得心都揪了一把,一郎哭笑不得又拿他没办法,有生以来头一回产生了把一个人摁雪里揍一顿的想法。

步行街走到头便是冰封的宽阔江面,在堤坝上看了会儿小孩打爬犁,俩人基本也都冻透了,决定找个暖和的地方待会儿。原路返回时,齐勇连打两个喷嚏:“你说咱俩哪天出来溜达不好,非得今天,这也太冷了。”

一郎站住了脚步,看着齐勇通红的鼻尖说:“那我请班长吃饭吧。”

他们正停在一家俄罗斯餐厅门口,齐勇打量了一下台阶上精雕的木门:“咱俩……还是吃砂锅吧。”

一郎的毛线帽子上落了层雪花,他笑了下,几步追上齐勇拉住他胳膊:“班长,今天是我生日。”

齐勇一愣,继而反手拽着一郎继续往前走:“过生日更不能吃这玩意了。”

一郎被齐勇一路连哄带骗连拉带扯,上了一辆公交车。他们坐在最后一排,一郎颠得话音发颤:“……我还是别去了,太冒昧了,太打扰了。”

 “一点都不打扰,我妈和我弟看见你,肯定高兴。”齐勇说完瞟了眼一郎的脸,两腿并拢跺了跺脚,又十分笃定地补上一句,“我爸最高兴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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