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郎×齐勇】冬雪与青松(二)

插班生被齐勇吼了一嗓子也不还口,一动没动的,估计是没闹明白自己为什么挨骂。齐勇懒得多话,剜他一眼走了,回校门口买了糖葫芦,一路擎着上车下车,其它乘客怕挨扎,还怕蹭着糖衣,都嘬着牙花子躲。

齐伟蹲在小区门口,树枝子在雪地上乱画,有车停下便抬头看看。透过结了霜的车窗,齐勇找到路灯底下的那一小团,心里不免酸了一下。齐伟自小身体不好,去年走丢过一回又得了选默症,家属区有几个小混蛋好欺负他,被齐勇堵墙角连唬带吓了好几回。

齐勇领着弟弟往门洞里走,忽然想起什么似的:“以后看见喝醉的,打架的,都躲远点,别傻了吧唧站旁边看,容易挨揍……哥跟你说话呢,听见没有?”

齐伟慌里慌张地啃山楂,被拍了下脑袋才唔了一声。


次日齐勇到班级时,孙曼玲正教插班生说普通话,她最近大概总偷着看偶像剧,吐字带着点宝岛余音儿,齐勇打了个哆嗦:“孙曼玲,我咋这么冷?”

孙曼玲瞪他:“齐勇你什么意思?”

插班生看样子也忍了很久了,他低下头挠了挠眉毛,嘴角一抿,笑了。

这一幕被齐勇看在眼里,只觉得心窝子被人挠了一把。他想起昨天课上韩老师讲《长恨歌》,有男生在后边油嘴滑舌喊班花的名字:“周萍周萍,回个眸呗。”

齐勇真没觉得周萍多好看,可不知为何,这个个头比他还猛点儿的插班生一笑,倒能让他联想起那些靡靡之词……齐勇眼睛眨么两下,看来,要帮助新同学融入集体,还得先教他爷们儿起来。

想法是好的,但等他看到一郎文具盒里按照长短顺序排列整齐的圆珠笔,课本上堪比印刷体的笔迹,以及他那块四四方方还带着香味的手绢,齐班长方才意识到压在自己肩上的担子,有点重。

大概是昨天被骂得莫名其妙,一郎也没有主动跟齐勇搭话。一下课孙曼玲和几个女生便来跟他聊天,他也没空理会齐勇瞄过来的眼神。

而齐勇这边通过一上午的观察,得出了最终结论。融入集体这项重任,孙曼玲可以胜任,至于变爷们儿,也交给孙曼玲吧——对于他来说,想办法早点换个同桌比较实际。

下午体育课老师临时有事,韩老师提前过来嘱咐:“不怕冷的操场上玩去,不出去的老实点上自习。”说完一摆手,叫一郎跟他去办公室。

韩老师大概是上课上得渴了,端着大茶缸喝得滋滋溜溜。谈话没什么主旨,无非是关怀一下新同学,学习上生活上有没有困难。一郎表示很喜欢新班级,同学们也都很热情。韩老师不禁感慨,说他大学毕业就到了哈一机子弟校,刚接手时这班里何等之乱,后来又如何一步步走上正轨……要不是他茶喝多了尿急,怕是能跟一郎唠到天黑。

末了,韩老师还提了句齐勇,说这孩子爱开玩笑,但本性善良,以后相处久了就知道了。一郎想了想昨天厂房里那一幕,微笑着躬了躬身。

走到教室门口时,一郎脚步一顿——就在韩老师跟他痛诉家史的功夫,其他男生在雪地里撵了四十五分钟的足球。蒙着塑料布的窗户密不透风,而温室里盛开的,除了花朵,还有汗腺。

齐勇咕咚咕咚喝水,脸颊通红不知是冻得还是累得,汗湿的头发丝里往外冒着热气,像一截刚被浇灭余温尚存的柴火。

一郎屏息翻书,无奈那隐隐的汗腥味顽固至极,过了许久仍未消散分毫。直到临放学时他弯腰捡笔,这才在自己的凳子底下发现了污染源:一双在雪里泡过的,边缘踢得爆了皮儿的旧球鞋。

一扭头,齐班长也正看着他,咧开嘴角露出一排白牙。

“你身上香,”那鞋的主人大言不惭,“正好,帮我熏熏。”


评论 ( 59 )
热度 ( 282 )

© 柳伯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