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迟雨春梦

梁同学线。把以前发的那个小小小段子补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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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六,适合补眠,如果赶上个翳云沉沉的阴雨天,则更加完美。

明诚翻了个身,隐约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和剃须刀的低鸣也不打算起来,他下了决心,必须睡到中午,不然不足以弥补自己加班数日的亏空。昨天他还跟楼上的装修队打了招呼,请他们早上务必干点跟凿墙无关的活。

和谐的邻里关系没能帮明诚续上美梦,吵醒他的竟然不是装修声,而是一个由浅入深的吻,何况对方的嘴唇还残存着剃须水的味道,实在让人攒不出足够的起床气。

亲吻停在一个,对于明诚来说,有些难以言喻的阶段。

他眼睁睁看着明教授直起身来,得意地系紧西装扣子——真不知是该留恋,还是该翻白眼。

明家大少爷三十出头功成名就,搞搞研究带带学生,三餐定时作息规律,还有精力去健身房跟一帮小年轻打羽毛球,身体和事业正值巅峰,并且据明诚保守估计,还会巅峰好一阵子。

而他呢,人生刚刚行至爬坡期,自中东项目立项,两个多月来他就没睡过一个懒觉。他就像个困得东倒西歪的不倒翁,稍微躺下片刻,就得立马弹起来。当然,除非被人压住。

昨晚他报告写到四分之三,就被人以久坐不宜为名骗上了床。本想着事后还能接着写,怎料明教授毫不体恤百姓疾苦,折腾到最后明诚扎进被子里,浑身脱力到连渴都懒得喊,任凭笔记本电脑上的小蓝灯不甘心地闪了一宿。

明诚胡思乱想着,一个嘴角就撇了上去。明楼一走,房间彻底静了下来,他反而睡不着了。夹着棉被滚了两圈,终究还是爬了起来,只是脚趾去够拖鞋时,大腿根像在柠檬水里泡了一宿似的,酸爽极了。

明诚洗了把脸,等会还要去梁仲春那,他刚从武汉老家休假回来,他们也有阵子没聚了。

看这天气,万一等会儿下起雨来,又要堵车了。明诚开了电脑抓紧改报告,早餐就免了——星期六还早起的,已经遑论年轻人,而早起还按点吃饭的,简直愧对星期六这仨字。

明诚空着肚子攒着气儿,敲几行字便抬头看看时间。胃里叫唤了几轮之后,还是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,拆了包苏打饼干,嘴里还嘟囔:老年人毁我青春啊。

老年人也约了人,中午可能还要喝一点,车刚好留给明诚用。明诚在博士生公寓门口稍作停顿,接上了眼睛都睡肿了的郭骑云,快马加鞭直奔东边。

梁仲春在东城。刚毕业那会儿他跟人合租,后来加了两回薪,就搬了到了现在住的这个小区。郭骑云第一次去做客时,眼睛都直了,一个劲问明诚这是不是《我爱我家》的取景地。梁仲春房子看多了,中介行业的营销辞令张口就来:环境的确古旧了点,但成熟小区它配套齐全呐,你看看,左转菜市场,右转按摩房,过路就是地铁站,多方便。

明诚和郭骑云颇为艰难地停好了车,刚到梁仲春家门口,便闻到诱人又呛人的麻味儿,伸手拉开虚掩的大门,果然做东的那位早就架上了电磁炉烧滚了水,连桌上一人一小碗川料调好了——

就等着明诚拎肉来了。

梁仲春操着长筷子,下着肉还挑剔:“上来时候没买酒啊?郭子你给超市打一个,让他送。”

明诚说:“少买,我开车了。”

梁仲春嫌他扫兴:“光我俩喝也没意思啊,不行让你家教授来接一趟呗。”

“我等会儿还得接他呢。”

“见色忘友,见色忘友啊。”

俩人说话的功夫,郭骑云拿筷子尖沾了油碟,抿了又抿。他早吃厌了学校食堂,盼这顿荤盼了好久了。明诚带的羊肉是一内蒙同事给的,郭骑云吃得痛快,对梁仲春说:“你这次回家怎么待这么久?”

梁仲春唔了一声,递给明诚一盒茶叶:“给你们家教授的。”说完低头点了根烟,又扔给明诚一根。

郭骑云舔舔嘴角,也伸手要烟:“这也是特产?”

主人说什么都不给,客人怨声载道,都是哥们,这上学的跟上班的待遇怎么差这么多呢?

梁仲春咳了咳,说:“我一老同学,做游戏的,上班两年房子都买了,他劝我留下,他们公司正缺人呢,你们说我该不该去?”

明诚一笑弹掉烟灰:“那你还回来干嘛?”

梁仲春白他一眼,转头看向郭骑云,郭骑云憨厚点头:“你什么时候走啊?”

梁仲春咬牙切齿,明诚拍拍他肩膀:“我俩这不是怕阻挠你前进的步伐嘛。”

郭骑云也附和:“你那要是特别好,等我明年毕业了,我也可以去。”

梁仲春冷哼:“滚蛋,你现在跟阿诚一样,说得比他妈唱得好听。”

仨人拌着嘴话题便扯远了。换工作终究是大事,一顿饭也商量不出结果,换个地方重头开始哪有那么容易,这又不是买菜,决定可不是说拿就拿的。

吃撑了的郭骑云要留下来打会XBOX,明诚看了看时间,也没帮着收拾,直接道了别先走了。

车停在饭店门口,明楼还没下来。车窗外阴云密布,行人匆忙,明诚吃饱了又起了困意,便捡起茶叶盒子端详。工作几年,他国内国外也走了些地方,可他从来没想过,要换个城市生活。

正想着,饭店大门开了,伫立于一群身材走样或发型走样的中年人之间,明教授显得格外英姿勃发。

明楼系上安全带,回头见明诚抿着嘴角偷笑,问:“见了小伙伴这么高兴?”

明诚望望窗外说:“你这几位老伙伴我都没见过。”

微醺的明教授松了松领带:“除了我,都不在国内。”

明诚盯着明楼看了片刻,忽然摆个了司机的架势:“这位乘客,您还没说您要去哪。”

明楼笑着合了眼睛:“你想去哪,我们就去哪。”

明诚也笑,发动车子的同时拨开了雨刷器,将落在挡风玻璃上的几滴雨水轻轻刮走。

到了家明楼先洗了个澡,从浴室出来,换上件宽松干爽的白T恤,侧身躺下。

屋里只剩雨声。明诚翻了个身,长胳膊圈住明楼的腰,鼻尖轻轻抵着明楼背上的衣料。

“别动。”

明教授刚起个念,还没付诸实践呢,明诚便呢喃着喝止了他。空气温热潮湿,明楼又喝了酒,身上手上都烫,隔着布料挨在一起才不会黏答答的。

静了没一会儿,明教授还是咕咚一声转过身来。而下一秒,滑向睡梦的人,便叫一个悠长的亲吻给衔了回来。

分明是不想让人好好睡觉。明诚愠怒,一睁眼见明楼正望着他,鼻息混着酒味。明诚睡意还浓,他舔了下嘴唇,垂着睫毛抗争了两句。

“太热了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“那晚上呢?”

“晚上还有晚上的。”

檐下落雨铿锵,明楼的声音浸了酒,既沉又糯。

好吧,星期六嘛,果然最适合睡觉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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