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你好梁同学(三十)

接了证书拨了穗子,在红梁灰瓦的大礼堂前合了张影,毕业典礼就算圆满完成了。散场时却看到明台乐颠颠地过来,递给明诚一个四四方方的快递盒子:“哟,照相呢阿诚哥。”

明诚问:“你下课了?这是什么?”

明台笑嘻嘻的:“这给我大哥的,有空你帮我给他就得了。”说罢转头跟郭骑云和梁仲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。

明诚和郭骑云随着人群走出挺远,回头一看,梁仲春还在颤巍巍地挪腾着步子——爬山归来他添了个毛病,一看见台阶,别管多高,条件反射似的便要四脚着地。

这症状得几天才能缓解,梁仲春下午还约了中介看房子,一想到地铁站幽深的楼梯,小腿肚子直突突:“阿诚,你跟我一起去呗。”

明诚一手端着碗酱油炒饭,手机支在桌上播着马男波杰克:“你自己去吧。我下午有事儿。”

“不够意思。”

郭骑云正系着鞋带抬头插了句:“阿诚你昨晚上干嘛去了?后半夜才回来。”

“昨晚?”明诚还盯着手机,“就跟人出去吃个饭,回来路过一小酒吧,进去听听音乐……也没干什么。”

郭骑云哦了一声没再问,梁仲春倒扑棱着从床上翻下来:“你这是……搞对象了?”郭骑云一听也瞪起眼睛:“真的?”

明诚继续吃饭:“算是吧。”

“是就是,不是就不是,算是——是怎么个意思?快说说怎么认识的?哪的人呐?会打Dota吗?”

梁仲春问了一筐问题,明诚只回以讳莫如深的一笑:“你猜啊。”

八卦之心没得到满足,梁仲春牢骚着看房子去了,他前脚刚走,郭骑云也出了门。他女朋友没考上研究生,家里在老家给她安排了工作,今天的火车。

明诚吃饱了饭,接着收拾东西,该捐的捐,该送的送,床头倚着个二十四寸拉杆箱,当初他就是拖着这家伙来到Z大,又推开了这扇门。现在到了离开的时候,这皮箱却明显不够用了。四年间明诚不知不觉攒下很多看起来没什么用,却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。

明诚在门口回了头。外面阳光正好,窗户在纠缠着网线的瓷砖地面上投下影子,垃圾桶里的一次性饭盒腻着油花,凳子旁边,绿色暖水瓶上签着行字“哥已经丢了六个了”……明诚不禁笑了,伸手从梁仲春桌上拿了个红富士,在衣服上蹭蹭,咔嚓一口。

快到西门时,明诚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:“我快到你家楼下了……东西有点多,可能得倒腾两趟……”

电话那头的人当机立断:“我在教研室,现在就回去。等着我,太沉的不要自己搬。”

明楼还是慢了一步,他开门发现客厅比他早上出门时还要整洁——明诚已经把行李零碎归置妥当,甚至还打扫了卫生。回来时明楼听了一路的蝉鸣,它们在三十八九度的天气里迫切地喧闹着,像是催促着什么。而这些噪音在明楼进门的一刻就倏地消失了,耳边只剩空调低低的运转声。

明诚从客卧闪身出来,拎着个小相框朝明楼晃了晃,算是打招呼。“明台让我给你。”明诚说,“您什么时候让他洗的照片?”

照片里明台一手举着束向日葵花,一手挎着喜极而泣的大姐,明楼和明诚各撑了一把伞,微笑着立在他们两侧。

明楼微挑了下眉毛,将木质相框拿在手里摩挲了片刻。照片里的明诚微扬着下巴,被雨水沾湿的短发乱乱地翘着。再抬起头,那人就站在明楼跟前,额头挂着汗珠,眼神依然明亮。

不管明家小少爷是安的什么心,仿佛都不那么要紧了。明楼笑了:“照片拍得真好。”

明诚点头表示赞同,接过相框转身又回了客卧,这时明楼才注意到明诚身上那件白T恤,因为后背沁了汗,从肩胛骨溻到腰。明楼跟着明诚也走进房去,这房间之前常空着,现在似乎有了主人。望着年轻人在衣柜和书架间忙忙碌碌,明楼小小地叹了口气。

明楼说:“这个房间其实不是很好。”

“这还不好?”明诚敏锐地回过头。

“首先,窗户北向,夏天到了会有点潮。其次,窗帘遮光度不好,不适合年轻人睡懒觉。”

明诚也不干活了,他双手抱胸半倚书桌,盯着明教授的脸。

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。你看这张床宽度才一米五,两个人睡实在是有点小,并且……”明教授说着就坐了下去,床板和床板相互挤压,细细地吱了一声。

“并且,也有点吵。”

明楼的神色倒真像是在认真给他分析利弊。面对这样大言不惭的明教授,明诚忽然有种预感,与明教授的同居生活,可能不是他预想的那般轻松。

明诚抿开嘴角:“明教授,您知道什么叫狡兔三窟……”

话没有讲完,被明教授用行动制止了。

是的,近来明教授似乎掌握了一些锦囊妙计:与嘴硬心软的驴脾气恋人相处,不一定要讲道理,有时候一个吻也能够解决很多问题。


梁仲春看了房子回来,在小东门遇上了郭骑云,见他眼睛有点红,梁仲春身为过来人,安慰了几句: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,今晚哥请你喝酒。”

郭骑云笑笑不吭声,梁仲春跟着默默地走了几步,又自嘲似的叹了口气,他发现自己的劝慰也没什么立场:小师妹漂亮也懂事,可就是没有跟前女友的感觉了,有些东西,丢了就再也找不回了。

俩人耷拉着脑袋回了寝室,一开门梁仲春突然拔高了音调:“卧槽!”

明诚的床铺衣柜干净得像遭了扫荡,郭骑云嘀咕道:“他搬走了?”

梁仲春气得直哼哼:“走了也不吱个声,这他妈什么人呢?”

气氛本就沉重,这下子越发凄凉了,俩人枯坐了一会儿,郭骑云的手机响了,他一看是明诚赶紧接了起来,梁仲春伸手要抢:“你给我,我要骂他!”

郭骑云一边推着不断扑上来的梁仲春,嘴上还应着“知道了”“好好好”,挂掉电话,郭骑云说:“别闹了,他搬去他男朋友家了。”

梁仲春哼了一声:“一猜就是。”

郭骑云接着说:“阿诚说他在家做菜呢,红烧肉刚出锅,叫咱们现在过去吃。哦对了,还让咱俩顺道买二斤鸡蛋,他要炒西红柿。”

梁仲春又骂娘:“他炒多大个西红柿用得了二斤鸡蛋?“

郭骑云嫌他啰嗦,起身往门外走:“你要是不愿意去,我自己去。”

梁仲春咂吧咂吧嘴,在好奇和愤慨间,毅然做出了选择,他一溜小跑追到楼门口:“走那么快干嘛……那地儿在哪啊?”

“可近了,就新家属区,三号楼701。”

梁仲春哦了一声,刚一抬腿又猛地拽住郭骑云:“哎你等会儿!”

郭骑云以为他还晕台阶呢,伸手准备扶他一把:“你行不行了?”

梁仲春还是站着不动,他直愣愣地瞪着郭骑云嗫嚅道:“我说郭子……”

“你记不记得明教授家……是住几号楼来着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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