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你好,梁同学(四)

梁仲春吃过午饭回寝室收拾东西,准备去火车站接女朋友,他在郭骑云那翻了半天,也没找着公交卡,一抬头见明诚的就在桌上放着,张了张嘴,想说的话到了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
两天没搭理对方了,哪里好意思。

梁仲春冲着明诚的床咳嗽一声,没反应,八成还睡呢,眼看就两点了,这是打定主意不替他上课了。

门拉开一半,梁仲春到底气不过,转身吼了一嗓子:“明诚你行,我他妈算是看清你了!”

墨蓝色的床帘子扑棱了一下,梁仲春立马摔上门跑了。

在郭骑云说了第六遍这个位置有人之后,明诚终于出现在教室门口。跟梁仲春生气归生气,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往枪口上撞。至于某些人到底喝没喝醉的,明诚琢磨了两天,也就忘到一边了。

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……哎,你干嘛呢?”

只见明诚从包里掏出本《高数》,又拿出本《有机化学》,还在往外掏,郭骑云脸一黑:“你上自习来了?”

“不行吗?”

郭骑云明知自己拗不过他,还是想跟他掰扯掰扯,怎奈明教授已经迈上了讲台,郭骑云只得闭了嘴,满脸的恨铁不成钢。

明诚刚画条抛物线,周围突然炸出一片笑声,他思路一断不由得抬起头来,却见台上说话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
明诚心说就听一段儿,全当休息。结果一听不要紧,等他回头再捡起算到一半的数学题时,已经离下课不远了。

想也知道,明教授的课之所以人气高,当然不都是靠脸。再以后上课,明诚干脆除了水杯什么也不拿,反正不管背来多少书,还得原样带回去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明诚依旧每周去四次Bada,晚上偶尔代驾,幸运的是,直到这学期结束,他也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遇见明楼。只有一次,他在十字路口刹住自行车时,正巧明楼的车,就停在路对面。

他们之间车流不息,夜色又浓,明诚看不大清楚车里的人,但他感觉那就是明楼,后来红灯变成绿灯,他向南,而他往北。

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,明教授没用闲聊打发掉,他照常讲完了内容,合上书时,刚好打铃,像每次一样,他说:“有问题可以来前面问我,没问题的下课吧。”

没有人离座,不知道谁带的头,同学们开始鼓掌,明楼环视课堂,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明诚的脸上。

有几个好事儿的朝明诚那看,明诚本来是不想鼓掌的,可众目睽睽之下,又不想显得太特别,只好象征性地拍了两下,巴掌没拍多响,耳朵倒红得透亮。

明楼弯起眼睛淡淡一笑,低下头收拾讲义。

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日,疏松缥缈的阳光斜落在明楼的衬衫上,教室里的掌声还此起彼伏着。

有那么一瞬间,明诚觉得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不大真实,像一场梦。

梦里,大家都不坏。

考试周一结束,网上公布了各科成绩。明诚低空飞过,郭骑云考得不错,梁仲春的国际关系课得了八十六分,是他所有选修课里最高的。他们去童心居大搓了一顿,三个人喝空了一箱燕京,梁仲春举着酒杯开怀大笑:“咱们兄弟齐心,其利断金,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。”

明诚双手抱胸:“谁跟你是兄弟,我可记得咱俩早就掰了。”

 “没有的事!”梁仲春一拍桌子,把迷糊着伏下身去的郭骑云震了起来。

 “你们这两兄弟,我交定了!阿诚,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你一句话,我梁某人赴汤蹈火!”

明诚眨眨眼:“赴汤蹈火?”

“在所不辞!”梁仲春都破音了。

“那拜托你离我远点行吗?口水都喷我碗里了。”

“死鸭子嘴硬,我吧,我偏不跟你一般见识,你是爱我的,我知道……”

郭骑云趴在桌上笑,笑到后面没声了,明诚凑过去一看,好嘛,睡着了。梁仲春结了账,俩人一左一右把他给架了回去。

第二天,梁仲春跟同乡结伴回老家了。郭骑云第三天走的,买了一堆土特产,烤鸭酥糖二锅头,还给他奶奶带了两盒稻香村,无糖的。

明诚帮他把东西拎到火车站,郭骑云背着大包走了几步,又颠颠跑回来:“阿诚,你真不跟我去吗?我家今年雪特厚,我爸说教咱俩滑雪。”

明诚鼻尖冻得发红,扯了扯嘴角说:“人家都带女朋友回去过年,你带我算怎么回事,快滚吧,车上注意点小偷。”

郭骑云再回头看时,明诚的背影已经进了地铁口了。他知道明诚家其实就在本地,也知道他家情况特殊,郭骑云没细问过,问多了,明诚嫌他烦。

明诚对面坐着一对母子,小男孩看上去顶多五六岁,奶声奶气地说:“妈妈,过年我想要个钢铁侠,还想要把枪。”

女人笑着摇头:“只能选一个。”

男孩想了想说:“那我要配了枪的钢铁侠。”

周围的乘客笑起来,明诚也笑,列车轻轻晃动着,窗外掠过急速变幻的广告灯箱。

其实这半年来,他几乎没怎么想起她。这样的大学生活比他一开始预想的好。梁仲春也好,郭骑云也好,谁都好,大家彼此折腾着,日子就不难熬了。

郭骑云在微信群里喊:“车开了啊弟兄们,人真他妈多。”

明诚笑出声来,把郭骑云都逼得骂娘了,看来是挤得够呛。

梁仲春更新了一条朋友圈,是张忧郁的自拍,上面写道:有生之年遇见你,竟花光所有运气。

郭骑云留了言:嫂子又生气了?

明诚回复郭骑云:你问哪个嫂子?

郭骑云立马接上:各位嫂子。

过了一会儿,明诚发现他俩的评论被删了,再过一会儿,这条朋友圈都没了。

从地铁口出来,几片细碎的雪花落在明诚脸上。下雪了,好在没起风。路面上积了层微薄的白霜,明诚拉起羽绒服帽子,跺跺脚朝着学校的方向走。

快到小东门时,衣兜里震了一下,手机屏幕上蹦出条短信。

“在学校吗?找你有事。”

发信人是“国际关系鸣叫兽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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