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你好,梁同学(一)

师生AU,安慰(tiaoxi)基友。 @王二毛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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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的一个星期五,Z大文综楼,某间可容纳二百人的阶梯教室内座无虚席。上课铃刚刚响过。讲台后的人徐徐卷着衬衫袖口,继而挑开面前的名册,腕上的机械表随之上下,明晃晃如一块小小的圆形光斑。

“郭骑云。”

“到。”

“梁仲春。”

“到。”

答到的话音未落,点名的已抬起下巴:“你是梁仲春?”

坐在最后一排的郭骑云低着头猛踩旁边人的脚面,被踩的白了他一眼,而后从容起身,一副舍我其谁的派头。

明楼淡淡一笑,给了句表扬:“梁同学嗓音不错。”

明诚挑了下嘴角:“您也是。”

“请坐吧。”明楼朝他略一颔首,转身在黑板上勾了个外国名字,“今天我们来讲讲Samuel Huntington……”

明教授声音不高,顿挫间拿着点儿腔调,讲的具体内容明诚没听进去,他昨天睡得太晚,此刻眼皮沉得能夹折火柴棍,看前面同学的后脑勺都是双影儿。

明诚不时调整着坐姿,过程中额头与桌面越凑越近,直至亲密接触才算老实下来。明诚向来睡眠质量不错,被郭骑云连摇带晃给喊醒时,他脖子跟锈住了似的,他颇为艰难地支起上身,露出脸颊被帽衫袖口硌出的几道沟壑。

教室里人走了大半,明教授被一群女生团团围着,说话间他侧了侧头,目光越过空荡的桌椅,在明诚脸上停了停,又漫不经心地挪开了。

明诚拎包就走,出了教学楼心里还隐隐不爽,他不喜欢这位明教授,特别是他刚才投过来的眼神,意味深长似的,活像《动物世界》里的大眼镜蛇在审视跟前的猎物究竟有几斤几两。

毒蛇咬了你一口,你不能再冲上去啃它,这点丛林法则明诚还是懂的。只是他能躲得干净,某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。比如说,那位真正的梁同学。

梁仲春闯进门时,明诚正捧着饭盒看《摩登家庭》,满屋子干煸豆角味儿,梁仲春几步迈过去:“你还有心思吃?”

明诚劈手夺回饭盒:“有事说事。”

“我问你,上周你替我答到,是不是让明教授发现了?”

“点名时候看了我一眼……不会吧,他记住我了?”

“他今天非说我是替身,还说下周要是正主不来,以后就不用来了,考试也不用来了。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?哎你别吃了!”

饭盒又被抢走,明诚刷地冷了脸:“梁仲春你什么意思?我那可是帮你。”

梁仲春咽了咽吐沫:“那你倒是帮人帮到底。”

“怎么帮?我就这么点休息时间,难不成都捐给你?”

梁仲春眨巴两下眼睛,明诚这话不讲情面,但也挑不出毛病——这小子连自己的专业课都敢翘,凭什么帮他上选修?不过他梁仲春也不是一根筋的主,感情谈不拢,还可以改套路。

“三食堂请你一周,怎么样?”

明诚没听见似的,压根不看他。梁仲春咽咽口水,姓明的什么秉性他太了解,兜里那几毛钱捂得那叫一严实,交个班费都横眉冷对的……这他妈是嫌少了。

“那就半个月。我前两天刚换个手机,手头紧,你也知道。”

明诚一手支着下巴,冲着电脑屏幕嗤嗤笑出声来,梁仲春把饭盒往他桌上一磕,咬着后槽牙说:“一个月,总行了吧!”

明诚这才不甚满意地轻叹口气:“期末论文可得你自己写,我没工夫。”

“行行行,怕了你了!”

对于梁仲春,明诚从不手软。又逢周五,俩人一起去的食堂,明诚点了个牛肉双拼外加鲜榨芒果汁,梁仲春坐他对面苦兮兮地嚼着素炒饼,吃完饭明诚把空碗往他面前一推,起身就走。

“哎——”梁仲春急了。

明诚回头笑道:“辛苦你啦。”紧接着一张抹过嘴角的餐巾纸扔进了碗里,“没办法,上课来不及了。”

梁仲春有理说不清,等人走远了,又去档口刷了个香辣鸡腿。

明诚提前十分钟进了教室,继而发现,适合休养生息的位置竟然都被抢占了。好在郭骑云有良心,给他留了个第六排靠窗户的。明诚从兜里拔出本卷着的《精细化学品概论》往桌上一丢:“不就上个选修课吗?这帮人至于的吗?”

郭骑云苦口婆心:“来了就好好听吧,明教授可是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副教授,他的课多难抢……”

“得了吧,除了你,哪个奔着知识来的?”

教室头几排坐的几乎全是女生,有对着小镜子补唇膏的,还有举着手机找角度预备等会儿偷拍的,也不知道涂的什么香水,离得这么远,都能闻到奇奇怪怪的味儿。

郭骑云是个本本分分的好学生,他觉得明诚太偏激,不论初衷怎样,人家至少能听讲,不像明诚,上上次,一整个教室里就他一个睡觉的,明教授不注意到他才怪。

郭骑云还想劝几句,一转头见人家已经插上耳机,脑袋埋进胳膊肘里了,只好摇头作罢。

这人要是自甘堕落,神仙也救不了。

明教授出现时教室内掀起了一阵惊呼,他中午接受了电视台采访,没来得及换衣服,一身正装就来了。

明诚的耳机里什么都没播,他被前面吵得心烦,不情不愿地睁开眼。

“上次我让你们回去找一找福山的书和演讲资料,今天就请大家利用一堂课的时间,针对其任一观点每人写一篇评论——作为你们的平时成绩,请各位认真对待。”

明诚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,否则怎么看见明教授似乎朝他笑了一下?

这是……嘲笑我?

明诚在心里问候明家的列祖列宗,问候一圈才想起来自己也姓明。

不管了,教出此等腹黑诡谲的后人,活该被骂。

郭骑云将稿纸本背面朝上扯下一张递给他,紧张道:“阿诚,你知道福山是谁吗?”

明诚没搭理他,他望着窗外转了会儿笔杆子,“咔哒”一声摁出笔尖。郭骑云挠着头发憋出三五行,一偏头见明诚那张纸已经洋洋洒洒铺了大半篇字,心里一惊赶紧偷瞄一眼,然后发现他的确写的是福山不是赵本山,这才放下心来。

明诚不是第一个交卷的,也不是最后一个。悠悠接过作业的明教授,仍然用明诚最不喜欢的方式盯着他,眼角眯出几道笑纹:“梁同学,好久不见。”

明诚皮笑肉不笑:“劳您费心了,明教授。”

走出教室门口,明诚不经意地回了下头。明楼正低头看他写的那篇东西,他今天没戴眼镜,鼻梁挺拔得不像亚洲人,西装马甲考究地贴合着腰背,肩部以下隐约可见被衬衫模糊掉的肌肉轮廓。

明诚皱了皱眉头。

他忽然有点后悔,明明是梁仲春的课堂作业,他写这么认真干嘛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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