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【ABO】种莲番外

独立三篇,一发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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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:《明台的“三不主义”》

 提示:由一个“青年明长官和少年阿诚哥虐小明”的点梗而来。


回忆起来,那大概是1928年的八月,一个夏风烫人的周末。

明台趴在床上翻了翻学校新发的课本,满纸乏味的条约、纲领和主义,闷得他唉声叹气。

明镜和明楼在客厅里坐着说话,只听见楼梯板被踏得咚咚响,明镜转头紧张道:“明台你慢点跑,摔到怎么办?”

话音未落,小孩已经跑到身边,脖子一扬:“大姐,我也发明了一个主义!”

明镜把他拉到怀里:“发明了什么?”

“我的主义,三——不——主——义——就是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,不与别人用一样的东西,不与人共用一样东西。”小手朝身后一背,说的煞有其事。

明镜笑出来,在明台额上轻点一下:这都什么话,绕口令一样的。

明楼刚刚一直没吭声,此刻哼笑一声,放了报纸望向明镜,那意思无外乎:大姐您真要管管这孩子,宠坏了。

小少爷撅撅嘴,管你们怎么说,反正他的三不主义就算是正式颁布实施了,他还要找阿诚哥再贯彻一遍。

阿诚在房里刚把画架支好,就见明台闯了进来,手里拼命摇着扇子,张牙舞爪要跟他切磋武艺。

此时阿诚已经上了中学,虽然相比班里的同龄男孩还是瘦弱些,但比明台平地里还是高出一头。小少爷兴致上来,不陪他闹够怕是不会罢休,笑着把袖子一撸:好啊,我让你一只手。

两人比划两下,门外忽然传来明镜和佣人的说话声,依稀听得“出去一趟”“晚些回来”之类。明台扔了扇子,跑出去将大姐拦腰抱住,明镜被缠得直笑:你晓得我要去哪吗就要跟。

明台撒娇:我不管,大姐去哪,我都跟着。

明镜拗不过,便带了他一起出门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走廊上似有响动,阿诚抬头,就见明楼立在门口,一身月白色夏布衣裤。

见阿诚画画,明楼也饶有兴趣。那是一幅静物,画的是瓷瓶和水果。

阿诚初学油画,自知画得一般,见明楼看得仔细,有些腼腆:大哥帮我修一修吧。

明楼也不推辞,只是接过笔时顿了顿:那笔杆湿润,还沾着前人的手汗。

阿诚房间窗户朝北,但酷暑之下,也不觉阴凉。

明楼的额角也微微渗出汗水。

忽然起了一阵凉风,转头见阿诚不知从哪找了把扇子。

明楼又修了几笔,后退一步端详了会儿,才把笔交回阿诚手里。阿诚接了笔,扇扇子的动作却未停下。

明楼抬手抹掉阿诚鼻尖上的汗珠:“不扇了。小跟屁虫不在,带你出去转转。”

阿诚点点头,眼睛落在画布上。明明改动不大,却比之前好看很多。

这是阿诚第一次去虹口公园。明楼也是第一次。公园里游客很多,各色人种,散步的,聊天的,也有在树下读书的。

草地上疯闹的都是外国小孩,中国孩子往往拘束地躲在大人身边。这不奇怪,毕竟门口那些不得入内的牌子也才摘去不久。

一个穿黑布长衫的瘦削男人与他们擦身而过,阿诚觉得那人有些面熟,还回头去看了几次。

微风拂过,一缕莲香。

二人相视一笑,穿过密集的绿柳红枫,抄近路来到了一片湖水旁边,只见莲叶层层叠叠,从石桥洞绵延了半个湖面,莲花星星点点散落在碧叶之间,清气四溢。

阿诚眼睛里亮亮的,明楼便问他为什么喜欢莲花,他以为会听到些“出淤泥濯清涟”之类的话。

“谈不上喜欢,就是读《浮生六记》时,看沈复讲他种莲花的事,觉得过程很有趣罢了。”

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,讲话的条理已经像个大人了。明楼一怔,笑说那待会就去买些莲子带回去种吧。

阿诚“嗯”了一声,又怕人反悔似的,用力点头。

明楼似想到什么:你只能在自己屋里种,不要叫大姐看到。

见阿诚微微蹙眉,又在他头发上轻轻拍了拍:大姐会怪我带你不学好,玩物丧志……所以,咱们干脆就不告诉他们。

真正的原因明楼当然不能对阿诚讲,否则按照这孩子的顽固性子,绝对再也不要种莲花了。

而对于阿诚来说,种花这事,除了效仿古人之外,便又有了一层意义:这是他和明楼的秘密。

明台跟着明镜在郊区的工厂吸了一天的面粉,此时疲累无聊,正半躺在沙发上啃苹果。听见开门声,知道应该是阿诚他们回来了,连忙起身去看:阿诚哥,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?

有些事你不问,便永远不知道答案。有些事你问了,却还不如不问。

明台听他讲完今天的行程,先是愣了一会,紧接着竟气得眼圈也红了:“我同学最近都去了那个公园,就我没去过,你们两个……竟然背着我自己去!我要告诉大姐去!”

阿诚有些尴尬,抬头去看明楼,明楼看着明台撒泼打滚,竟然笑了:“你不是有个三不主义吗?别人逛过的园子你也去逛,忍得了吗?”

明台憋了半天憋出句:“那不一样!”哭着跑回房间,门也摔得震天响。

晚饭时明台躲在房里不出来。明镜心疼明台,也不去拿筷子。

阿诚本就觉得明台生气自己也有关,再看到大姐这样,也垂着头闷坐一旁。

明楼见状叹了口气,放下筷子朝明镜说道:下周如果有空,我再带两个孩子一起去。

明镜还没说话,阿诚先开心起来,连忙起身:我这就去告诉明台,叫他来吃饭。

明楼伸手按住他:小少爷的脾气,你去叫他他还要拿你撒气。就让他饿着,晚些时候叫人给他热点宵夜。平时就是太惯着他了,也该让他吃点苦头。

明楼难得有兴趣管束孩子,真管起来倒是恩威并施还有些章法,明镜便不阻挠,给阿诚碗里夹了块排骨:“阿诚你多吃些,你就是性子太好,我看以后你也不要什么事都让着明台。”

好像惯孩子的是阿诚似的。

又逢周末,看天气不错,明楼决定履行诺言。只不过任凭明台怎么胡闹,明楼也不同意再去虹口公园。理由是他和阿诚已经去过的地方,不必去两遍。

最后讨价还价一番,决定去外滩公园。外滩公园里有些收费的游乐项目,阿诚不玩,说都是些小孩子把戏,且浪费钱。就和明楼在长椅上的树荫里坐着,看着明台把那些刺激的游戏挨着试了个遍。

湖面宽阔,见有人划船,明台也跃跃欲试。

可是划船这事就不能让小孩子自己玩了。明楼在船后坐着,前面明台和阿诚一左一右,各持一桨。小船慢慢拨开水面,朝着荷叶深处荡去。划着划着,明台却似想到什么,执意要阿诚坐到后面,他要自己左右开弓。

“是我提议划船的,我说怎么划就怎么划,我不要跟人共用一样的东西!”明台嚷着便站起身来,船身也微微晃动。

阿诚怕他胡闹掉下水去,连忙拉他坐下:好好好,你自己划。

“是你提议划船没错,但是是我付了钱,自然我说了算。你要么和阿诚一起,要么你就立刻回家去。”明楼声音从背后传来,冷冷的。

明台何曾被这么严厉的教训过,瘪瘪嘴刚想哭,明楼眼睛又一瞪,吓得他把眼泪又憋了回去。心里嘟囔着好汉不吃眼前亏,乖乖坐了下来。接下来的一路,都不敢提什么三不主义了。

许久后的一个深夜,明楼在灯下看书,门被轻轻推开,一个颀长身影立在门边,手里还捧着什么。待人走近,方看清原来是一个青花大碗。

碗内浮着翠绿圆叶,两朵酒杯般大小的莲花待开未开,果然如沈复所言,亭亭可爱。

 明楼抬头,见阿诚抿嘴笑着,眉宇间散着英气。

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,那个瘦弱孩子已长成俊朗少年。

夜风微凉,莲花摇曳。

明楼心里感慨,不知道栽种一株莲花跟养育一个少年究竟哪个更难一些。

话说回来,现在看来,明台的三不主义,除了中间那项,其余都没坚持住。第三项小时候便叫明楼给扳了过来。第一项则是多年之后,被一个叫王天风的人给医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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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1927年,KMT开始在学校推行三民主义教育。1928年,上海租借区公园陆续对华人开放。

       (至于明镜为什么不喜欢家里种莲花,因为莲花又名芙蕖啊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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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二:

《第二次》

提示:由于你们不满意第一次结合是意识流所以补了这段。


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可称为美妙,跟爱人一同醒来,绝对是其中之一。

此刻,阿诚轻轻揉着眼睛,午夜的月光落手臂上,闪着银色的光泽。

明楼目不转睛,着了迷般追随着那片光晕,只可惜晃动的手腕挡住了阿诚的侧脸,看不清他慵懒的表情。

不过瘾啊,明楼索性翻到阿诚身上。

换个角度,视野果然好多了。

阿诚被他猛力压得皱起鼻子,困难地动了动腰,挑眉问道:“怎么,明先生明天不上班了?”

明明被人制于身下,倒是一副他说了算的口气。若是以前听到他这样跟自己说话,明楼肯定是要端起架子数落几句。可是此时此刻,阿诚的放肆对于明楼来说,就是纯纯的引诱。

而对付玩火者最好方法,不就是让他引火烧身吗?

明楼一笑,俯身在阿诚的额头和鼻尖依次吻下去。

阿诚想躲闪又有些不舍,眼睛刚闭起来,却没了下文。

睁眼再看明楼已经若无其事般平躺回去,见阿诚愣着还反问道:“怎么,明秘书也不上班了?”

阿诚耳根一红,拉过被子蒙了脸。今晚的月光太亮了。

这回倒轮到明楼不忍心了。

隔着被子阿诚听到一声叹息。紧接着嘴唇上方被轻轻压住。他当然知道那压力的来源。

嘴唇与嘴唇之间,尽管才刚刚熟悉没多久,却也能凭借感觉找到对方,即便隔着柔软的棉花,即便周围黑夜无边。

旋即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感到了压力,是明楼的手,隔着被子轻轻握住。

阿诚不由得轻嘶一声。

可是谁能满足于隔靴搔痒呢?那只会更痒。

于是阿诚拉掉脸上的被子,问了明楼一个问题。

“明先生抑制信息素的能力究竟有多强?”

明楼眉心皱了皱:“相比其他alpha,算强。”顿了一下又补充道:“但是在你面前,还好。”

黑洞洞的两个针孔还在胳膊上,岂止是还好。

 “刚才那次……被你的信息素影响,总觉得是在做梦,像吸了鸦片膏,不真实……”

阿诚这是抱怨,也是建议,当然归根结底是邀请。

既然是阿诚的要求,明楼倒也愿意尝试。而且他自己也好奇,情深至此,本能和理智究竟哪个更胜一筹。

 “那就依你。”明楼眯着眼睛,吻变得极富侵略性,有些人该为自己的请求负责到底。

 

但是很快,明楼就后悔了。自己刚刚一定是被莲香蛊惑,才会对阿诚言听计从,夸下海口。竟然忘了当初只是看一眼病床上的阿诚,就已经难以自持了。更何况眼前斯人旖旎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身体明明在索取,意志力还要拼命忍住不可以释放信息素,真的太难了。

而等到两个人的距离变成负值那一秒,明楼终于在心里爆了粗口,真他妈难。

但是他说到就要做到。能给别人喂鸦片膏,也能给自己吃醒脑丸。

阿诚的背在震荡中显露出肌肉的线条,一层细密的汗水在月光下折射着微光。

明楼必须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光和线上移开,必须想些与这莲香和汗水毫无关系的事,好给体内即将沸腾的檀香断断续续地泼些冷水。

阿诚也后悔了。他以为这次他可以清醒的感受这一切,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。

他的Alpha一心集中在收敛信息素上,分散了对欲望本身的注意力。没有全情投入的结果显而易见:这一次,持续的时间太长了。

就在阿诚自己终于一塌糊涂的一刻,他也在心里骂了脏话。真他妈久。

不能这样,再这样下去简直是惩罚自己。阿诚再次提出建议,他要去上面。

他的决定是对的。两人面对面,明楼不可能再故意溜号去看台灯和书架,他再也无法勉强自己去思考自由经济何去何从之类的问题。

檀香终于弥散开了,阿诚勉力支撑着自己动了一会儿,才听到明楼低低的唤了一声“阿诚”。

待一切偃旗息鼓,阿诚方慢慢脱身出来,瘫在一旁老老实实不动了。

明明是自己要求的,怎么反倒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呢。

明楼伸手推推他,阿诚又累又气完全不想理。

什么情况?释放信息素不对,抑制信息素也不对?

那下次到底怎么做才好?

讨好一个Omega,还真麻烦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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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三:

《莲子》

提示:abo生子预警

 

“大哥,你找我。”

明楼听他进来只“唔”了一声就没了下文,只有钢笔尖摩擦着纸面的沙沙声,不紧不慢。浅金色的日光泻在明楼身上,阿诚在旁看了一会儿,料想不是什么急事,也放下心来。

院外樱花初放,淡淡香气从半开的窗子漏进来,早春的风还有些凉。

 “备车,去趟银楼。”

阿诚一边关窗,一边应着,可应了后又觉得不对:“.....去那做什么?”

大姐的生日还早,而汪曼春……死了两个月多了。

笔尖微微抬离纸面,阿诚去寻明楼的眼睛。他习惯从那里找到答案。可明楼的视线抬了一半便定住了,嘴角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,重又低头落笔。

阿诚循着他刚刚的目光,却只看见自己垂在身侧微微曲起的手指。

心下一动,阿诚迟疑道:“大哥…..我看不用吧。”

“这事你说了不算。”

如此专横,哪里是要送人东西的态度。

发觉投在桌面上的人影似没有要离开的意思,明楼顿了顿,方从那堆让人头痛的报表里分出神来。

一抬头正对上阿诚一脸“那到底谁说了算”的表情,明楼手一摊无赖到底:“上个月就订好了。不能退的。”

对这样的明楼,阿诚也有些无可奈何。

这几个月经济司甚至整个新政府办公厅都在议论自己和明楼的事。这也在预料之内,汪处长横死没两天,自己就带着一身被标记过的味道来上班。更何况,标记他的人不是别人。

一时间众说纷纭,光是不小心传到自己耳朵里的,就有好几个版本。有的说是那一夜明长官难忘旧爱借酒浇愁,明秘书蛰伏多年趁虚而入;还有的说是明秘书突然分化身陷情热,明长官一忍再忍终究把持不住强行标记......言之凿凿,十分具体。

开始时,阿诚还会把这些当做笑话与明楼分享,但是渐渐地,他发现这些睡前故事在帮人入眠方面起不了任何作用——每一次,明楼都会要求以情景重现的方式来验证谣言之荒谬。

以致于后来还有些天雷勾地火之类更不堪入耳的故事,他已经不好意思跟明楼讲了。

 而他不讲,明楼想起来还会问:“他们最近怎么没编排咱俩?”

十分烦。

所以阿诚不是不想接受这个礼物,他只是认为没必要自己再给这些流言蜚语添加作料。

但这礼物明楼却是非送不可。

完成标记之后,阿诚没表现出一般omega对alpha的那种明显的依赖感。两人每天依样上班下班,维持着彼此的自由独立,阿诚依然八面玲珑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。以一个omega的身份。

在旁人眼里,这支被封在蜜色琥珀中的莲,圆润而通透,危险又迷人。

 于是有一天,当明楼无意间望向车窗外,他看到银楼的金匾,在春日的阳光里煞是灼眼,当即定了心思,婚礼可以不办,名分一定要给他。

若非说这是他无法免俗的私心作祟,明楼也是认的:想对世界宣告这个omega属于自己,大概是所有alpha的劣根性。

紫色绒布上躺着两枚戒指,什么花纹都没有,只在内侧刻了字母,分别是二人的名字。阿诚勾嘴一笑,怪不得退不了。

取了那枚刻了自己名字的,竟有些宽松。

又拿起另一枚。这一次尺寸正好——明长官出马,不正好才奇怪。

老板见这二人也不说话,只是各自噙着笑,殷勤招呼道:“二位是戴着走还是包起来?”

“戴着。”

“包上。”

老板一愣,不知该听谁的。阿诚也有些意外,偏头见明楼兀自拿起刻了“cheng”的那枚正往手上套。

阿诚朝柜内一笑:“那就戴着吧。”

言毕瞥见明楼脸上表情十分受用,不知是因为自己这句话,还是因为戒指套到手上刚刚好。

 

下午回去工作时,阿诚才发觉直接戴着是个坏主意。他没有戴戒指的习惯,现在有个小东西无时无刻缠在自己的手指头上,这种感觉实在奇特。

你拿杯子时会硌,你握方向盘时会磨,就算什么都不做,它还是会在指缝间若有若无地刮蹭着。

视线无数次落在金色的圆圈上,他知道这种不适感很快就会消失,它会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。没有人会不适应自己的胳膊和腿。

至于那些议论……就随它去吧。

第二天早餐时,明台先发现了端倪,又不大敢宣之于口,但是他朝着阿诚挤眉弄眼的样子还是引起了明镜的注意。

明镜屈了屈眼睛,阿诚的无名指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,紧接着像是有感应似的,明楼手上也闪了一下。

而这两人吃粥的吃粥,喝汤的喝汤,好一副细水长流不温不火的样子。

明镜将心里话压了又压,还是没憋住,筷子“啪”得一放:“你们两个,不想办婚礼也就罢了,可是孩子总是要生的呀?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小人出来,今天我要听到准话!”

该来的总会来。两人停了筷子对视一眼。

这戏码明台是最爱看的,明台憋着笑,敲敲桌面:“哎你们不要眼神交流了,大姐问话呢,快点回答!”

明楼轻叹口气,朝着阿诚:“几月份?”

阿诚蹙眉想了想,慎重道:“十月份吧。”

明楼又转头向明镜点一点头:“大姐,是十月。”

明镜起初还当这两人是故意打岔讨论公事,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一时间又喜又气:“你们两个……永远都是这样!我不问谁都不说!”

明台脸有点歪,大哥和阿诚哥都快有娃了,自己和曼丽还是拉拉小手的节奏,差的不是一点半点。

这形势太严峻了。

吃过早饭,明台噌地钻回房间,等会他还要跟曼丽约会。明楼套上大衣刚走到门口,又被明镜叫住:“等一下。“

“我问你,阿诚要给你跑腿到什么时候?你真不打算让他在家里休息一阵子?”

明楼鼻音笑了声不置可否,明镜剜他一眼:“你就不心疼?”

  “心疼也要讲究方式,放心吧大姐,阿诚他自己会权衡利弊,不会逞强。”言毕伸手去拉门把。

明镜不死心,拦到他前面:“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?"

明楼瞟了眼门外:“大姐,阿诚在等。"

明镜也朝门外望去,急道:“这孩子怎么不进车里,着凉可怎么办?你还不快去,开个车门都得人伺候,自己没长手吗。"

明楼喉结动了动,叹了口气。

真是没道理可讲。

明镜目送他出去,隔着一道门玻璃,只见庭院里草木吐绿,那两个人芝兰玉树般立在三月的春风里,衣角翻飞。

一个不知说了什么,另一个便朝自己这边看过来,明镜刚想躲开,却见说话的那个忽然凑上去吻了另一个的额头。

明镜连忙捂嘴生怕笑出声来。

被亲的那个涨红了脸,偏头骂了句什么,转身便要上车,可没等坐进驾驶位又恨恨地退了回来,认命一般替那始作俑者将车门一把拉开。

他们走后,明镜在客厅来来回回转了几圈,终究还是坐不住,叫上阿香也出去了。

隔天家里就多了个佣人,姓吴,据说照顾孕产颇有经验,往后就专门负责阿诚的饮食。

阿诚状态很好,的确不是逞强,他精力充沛,食欲旺盛,吴妈熬的汤汤水水照单全收。有时候厨房煮得多了,其他人也能分上一杯羹。

于是不知不觉间,明公馆里的诸位都圆润了不少,只有阿诚最不明显,也不知那些猪骨淮杞鲫鱼桂圆都补到哪去了。

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不适,也是有的。入伏以后暑热难耐,难免晚上会睡不踏实。但这也不算什么,刚好明楼也不是恋觉的人。一个人失眠是煎熬,两个人一起就有趣多了。

那样闷热潮湿的夏夜,窗外虫鸣喑哑缠绵,二人各持一书,纸页在电扇的鼓噪下哗啦作响。

阿诚原本体温就偏高,到了这时候活脱脱一个红泥小火炉。明楼靠在床头,一手揽着阿诚的肩,笑说自己是大热天搂火盆竟还不觉得热。

阿诚偎着他冰凉的胳膊,心里惬意,嘴上并不领情:哦,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冬天时候抱冰取暖是什么感觉了。

到了后半夜凉爽些了,明楼见阿诚困意上来,便起身下床关掉电扇和台灯,找把蒲扇缓缓地摇。微风借着银白色月影,一幽一幽地扫过阿诚绵延的脊背。

沉睡的人呼吸匀长,带走夏夜苦短。

明长官睡得不多,心情却不赖,下属们沾了光也轻松不少。但总有不大开心的,比如行动处的梁处长。

他最近几次找阿诚出货,五五分成都不行了。阿诚的理由倒也充分,说眼前这世道谁能信得过谁啊,伴君如伴虎,明长官这只铁公鸡日后怕也指不上,他还得早作打算,给自己和孩子多存几条黄鱼才是真格的。

临走还不忘在梁仲春肩上拍一拍以示安慰:“梁处长别那么小气,就当满月和周岁的红包一起包了。"

梁仲春气得跳脚,一时间却也想不出话反驳,待人走远了,才朝车尾灯扔拐杖:“明长官当爹,凭什么我出钱养儿子?便宜都他妈让你们明家人占了!”

 等到秋凉将梧桐树叶碎碎软软地撒了一地,阿诚的失眠症便好得差不多了。人也总算胖了一点。

照镜子时候发现衣服有些紧,好在衣柜里不只挂着他自己的衣服。本来身高就差不多,一试竟十分合体。

阿诚睡得早,剩下明楼自己一路失眠了下去。

他彻夜在脑海内搜寻有关于婴儿的信息,最后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一物种的印象,仅限于法国时隔壁房东家的小人。

老房子隔音不好,那个满头金色卷毛的女婴每天夜里总要哭个七八回。那段日子明楼作息极其不规律,当真是黑白颠倒。

一想到这将成为今后的日常,明楼便越发睡不着。再一想到他和阿诚将要牵着一个小人,穿过雾霭沉沉的无边暗夜,还要与豺狼虎豹周旋应对,明楼的头痛病都快犯了。

小人终归是要来的,只是比预期晚了一些。

那本该是个全家一起吃团圆饭的日子,吴妈和阿香只能在家里做了花糕和糯米粉圆子,送到医院去。

医生出来时,明镜激动得躲到一旁抹眼泪。明台和曼丽又要安慰大姐,又好奇小人究竟长什么样子,奈何分身乏术,也手忙脚乱起来。

明楼板着脸从医生手里接过锦绣包被时,心里很是抖了一下。

一小团白里透粉的肉缩在自己怀里,头发很黑,瞳仁更黑,像两颗莲子。

只一眼,心就被那一根根卷翘的睫毛戳了无数个洞。

从前的担忧瞬间消散,爱哭爱闹又如何,谁不是这样在爱与嫌弃里跌跌撞撞地走过来。

明楼所需要做的,只是护他长大,然后看着他去过他想过的人生。

战争不会持续太久,黎明前的夜再黑,也终将被光明取代。


明熙啊,不要怕。

明熙呀,欢迎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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